我在窩裡休息了幾天,只短暫的到附近覓食,其餘的時間大多趴在花叢中打盹。偶爾傷口抽痛的時候,我會想起同樣受傷的紅掌,以及其他我此生第一次見到的部落貓。戰士、見習生、狩獵、巡邏...這些名詞對我來說不過是波比故事裡的情節,沒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著部落貓,而就我所短暫停留所觀察到的,牠們似乎的確按照著古老的貓族守則在生活著。這新發現讓我無法靜下心來,等傷口一復原,我立刻就去找波比。
「嘿!我正在擔心你呢!」波比正趴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曬著太陽,一看見我來,牠抬起頭,露出一個懶洋洋的表情。「史莫奇說最近有些奇怪的兩腳獸在附近抓貓,還到處放有毒的餌,你又好幾天沒出現,害我煩惱得不得了。」
「你的樣子不像很煩惱啊!」我走過去,貼著牠曬得暖暖的身子趴下,「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的,關於部落貓的故事嗎?」
「嗯,」波比懶懶的抓了抓耳朵,「怎麼了?」
「我遇到部落貓了。」
「什麼?!」波比停止搔耳的動作,眼睛睜得老大的看我,「在哪裡?」
「就在我的窩再過去,沿著河邊的那塊草原那邊。」暖暖的太陽曬得我睜不開眼睛,我瞇著眼答道。
「你闖進牠們的地盤了吧?」波比問道,「被攻擊了嗎?」
「有啊!不過只受了輕傷,」靠著波比很有安全感,我開始感到睡意慢慢襲來,「我跟著牠們到部落裡過了一晚,又休息了好幾天,所以才一直沒有來看你。」
「是這樣啊...」波比幫我梳理起脖子上的毛,「很累了吧!睡一下吧!今天主人一大早就倒了一大碗吃的在我的碗裡,我猜她應該會晚回家,你安心睡吧!」
「也許遇到牠們,是命運的安排吧...」陷入熟睡之前,我彷彿聽見波比喃喃說道。
※ ※ ※ ※
當我醒過來時,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叫,波比已經在梳理自己的皮毛了。
「肚子餓了吧?」牠彈了彈尾巴站起身來,「走!我陪你去找吃的吧!」
「去哪?」我睡得有些頭昏腦脹的,「你不是都只吃兩腳獸給的食物嗎?」
「所以我說『陪』你啊!」波比難得的精神奕奕,「我們到河邊去吧!我也想去看看部落貓的地盤。」
「部落貓的地盤...」想起落暉那嫌惡的眼神,我不禁有些猶豫,萬一波比被攻擊怎麼辦?
「走啦!」波比推推我,自顧自的走了出去,我連忙跟了上去。
午後的草地上十分平靜,我和波比坐著觀察了一會兒。空氣中留有疾風族貓的氣味,想必今天牠們一定來巡邏過邊界了。我們小心翼翼不去碰觸疾風族貓所劃下的界線,等待著獵物的出現。
前方的草叢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,我示意波比在原地等候,我則壓低了身子,緩緩往前靠近。草叢裡傳來一種奇怪的氣味,像是食物,但是聞起來卻不像是田鼠或麻雀之類的動物,而且似乎還混雜著一些別的氣味,這氣味,有些熟悉的感覺...
藍掌!發現是藍掌的氣味,我心裡著實感到高興,忙上前推開草叢,果然看見藍掌正啣著一隻溝鼠,正輕快地往岩石通道跑去。
「藍掌!」我大喊,藍掌停下腳步,一臉驚恐的回過頭,發現是我之後,臉上的表情才放鬆下來。
「風翔,你嚇死我了!」藍掌放下口中的獵物,開心的大叫,「我還以為被月燼發現了!」
「喔,原來你越界了,」我望向岩石通道的入口,「難怪你鬼鬼祟祟的。」
「才沒有!」藍掌喵聲抗議道,「我是發現這裡有一隻剛死不久的獵物,想說把牠拖回去...」說著,藍掌的肚子突然發出很大的咕嚕聲響。
「是想拖回去自己吃吧?」我故意逗牠。
「才沒有!」牠急得大叫。
「好啦!我相信你,」我低頭看了下地上的溝鼠,「可是現在獵物那麼多,你為什麼不自己抓呢?這隻溝鼠都已經有點僵硬了。」
「我...」聽我這麼一問,藍掌低下頭,不好意思的說:「今天我的運氣不好,幾隻獵物都讓牠們跑了,可是和月燼約好要回去的時間要到了,所以...」
「是這樣啊...」我同情地點點頭,「不過,已經死的獵物要小心...」我翻了一下那隻溝鼠,嗅聞了一下。
一股刺鼻的味道讓我警覺的豎起了耳朵。
「怎麼了嗎?」藍掌不安的看著我,「你的表情怪怪的。」
「藍掌,這隻溝鼠不能吃,」我告訴牠,「牠是吃了有毒的食物死的,你們如果吃了牠也會中毒的。」
藍掌嚇得說不出話來。
「藍掌,聽我說,有被毒死的動物表示附近有兩腳獸出沒,你趕快回去告訴晨耀牠們...」話沒說完,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貓叫。
波比!我連忙往波比的方向跑,一面朝藍掌大叫:「藍掌,快回去!」
當我看見那穿著厚皮短靴的大腳時,我就明白大事不妙了。波比被鐵圈套著頸子,正拼了命的掙扎著,但是兩腳獸卻絲毫沒有鬆開鐵圈的意思,反而不斷的把鐵圈收緊,細細的鐵線深深的陷進波比頸子的皮毛裡,波比的表情越來越痛苦,但是吸不到空氣卻讓牠越來越沒有力氣掙扎。
「波比!」我緊張的朝兩腳獸大叫,「你這麼瘋子,牠是有戴項圈的貓!」
兩腳獸聽見我的叫聲回過頭來,咕噥著不知道說了什麼,然後又轉過頭繼續對付波比。
「住手!」顧不得兩腳獸聽不聽得懂,我一面大叫一面撲向他,一掌在他手臂上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,兩腳獸痛得大叫一聲,丟下波比,回頭揪住我的脖子,把我抓離地面。
我奮力的踢抓著,不斷在兩腳獸的手臂上抓出一條條的傷痕,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要放鬆的意思,掐著我的脖子的手越掐越緊,在痛苦的掙扎中,我看見了他的眼神,那不是正常的兩腳獸的眼神,而是一種病態的、幾近瘋狂的動物才會有的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。恐懼開始占據了我的腦海,我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楚,掙扎的力道也越來越小...
一聲激昂的貓吼聲在我耳邊響起,在我失去意識前,我看見落暉的身影從我眼前掠過,伴隨著幾隻貓的身影,然後,抓著我的大手鬆開了,我一路墜向地面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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